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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地下室(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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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程美腾表情放松、全身松弛,与几分钟前神情紧绷的她判若两人。“因为戴上助听器的话,我多少还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再加上我能看懂唇语,所以不了解我的人,几乎不会注意到我是先天性重度听力丧失。”

“是先天性的啊...”

程美腾看着光秃秃的水泥地面呢喃道:“是啊。我总是想,如果我不是先天性听力丧失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被抛弃?谁知道呢,我从来没有机会去当面质问我的父母,我连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黄粱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枯槁的女人。

“如果没有发生那个小意外,我的助听器没有掉落的话,你也还是会怀疑到我身上吧?”

黄粱回答道:“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只要检查一下有嫌疑袭击芷晴的人,就能知道究竟是谁的听力存在缺陷。”

“也是。哎,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我没犯过致命的错误,竟然还是被你抓到了。”程美腾洒脱的耸耸肩,“无所谓啦,说心里话我玩的还挺开心的。”

“玩?!你TM管这个叫玩?”怒不可

遏的黄安攥紧了镰刀的刀柄,全身的肌肉都努着,一双瞪得像是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程美腾看,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黄安!”黄粱严厉的喊道,“把镰刀放下!这栋旅馆中已经见过太过血了。”

“可是这个人她——”

“放下吧,算我求你了。”

“......干!”黄安骂了句脏话,转身狠狠给了门框一脚,气喘如牛的他堵在门口,看向程美腾的目光仍旧闪烁着愤恨的目光。

背对着他的程美腾像是浑然不觉,面不改色的她看起来平静而从容,仿佛她才是探明真相的侦探,而不是被戳穿真面目的杀人凶手。

“你真的给了我很多惊喜,黄粱,你知道我很喜欢推理小说吧?”

黄粱点了下头。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我没什么爱好,只有看能让我忘却现实中的种种不愉快。这应该就是天生的吧,我对其他题材的完全没有兴趣,唯独钟情于侦探小说。我时常幻想,如果我是中那些无所不能的侦探该有多好,去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经历丰富多彩的冒险,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上演一出正义战胜邪恶的

戏码,置身其中却又脱身事外。”自白时程美腾一脸向往的表情。

黄粱说:“美好的幻想。”

“对,都只是美好的幻想。渐渐的,我开始自己写故事,一开始我写的很烂,现在也一样的烂,我很清楚自己没有丝毫的天赋可言,无论是做侦探还是写侦探的故事,我都只能去幻想。”

“这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做梦没什么不好的,普天之下,能让梦境照进现实的又有几人呢?可我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程美腾缓缓的抬起贴在裤线上的右手,在黄粱和黄安的注视下,她把头上的假发轻轻揭了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头,“我是胃癌晚期,医生说我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而这句话是我四个月之前听到的。”程美腾局促的捧着假发,她很不习惯露出自己的光头,“我现在每多活一秒钟,都是我额外赚来的。”

“原来是这样...”黄粱低声呢喃着,他的表情并不意外,甚至有几分释然,“因为你被癌症判决了死刑,所以你就变得漠视生死?”

“不可以吗?”程美腾重新把假发戴好,“我很喜欢那句话:我

死后,那关它洪水滔天。这就是我现在的内心写照。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会仇视克里斯汀、莫妮卡和张芷晴吗?我回答你时没有撒谎,我不仇视她们,只是她们运气不好碰上了我。如果是其它年轻的女生碰到我,我一样会杀死她们。这里面不牵扯什么个人恩怨。好吧,我承认我有些讨厌克里斯汀和张芷晴,只是一点点厌恶。”

黄粱不解的皱了皱眉,问道:“你讨厌克里斯汀我可以理解,毕竟那个女生有些太盛气凌人了。但是你为什么会讨厌芷晴呢?她可是始终站在你那一边,去护着你的啊。”

程美腾耸耸肩:“我讨厌张芷晴说出秃头这个词。我知道她是在骂那个令人生厌的中年男人,但是每次听到她说这个词,我的心都在滴血。我之前也有她们那样乌黑发亮的浓密秀发,但它和我的健康一并被病魔夺走了。”

“......就因为这个?”

“还有你的因素。”程美腾冲着黄粱神秘的一笑。

“我?”黄粱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他有些不敢直视程美腾过于灼热的目光。

程美腾如泣如诉的低声呢喃:“黄粱,

你就是我幻想中的侦探,英俊帅气、高大健壮、眼神忧郁、充满故事,性格却是外冷内热,令人倍感可靠。和你交谈了没几句,我就无比确信这一点。”

“谢谢?”黄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你的出现证明了我的幻想并不完全脱离实际。”程美腾苦涩的一笑,“如果我能够拥有张芷晴那样的人生该有多好啊。她比我年轻漂亮,过着让我羡慕的理想生活,而我,却只能孤身一人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我对张芷晴本能的生出极强的厌恶感。我承认这是源于嫉妒,是一种卑劣的妒忌,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心中涌出来的对她的厌恶感。她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自惭形愧,反而就越增加了对他的仇视。

“这种矛盾的心里,始终贯穿着我和张芷晴的每一次接触。我承认我这个人心胸狭窄,不可理喻,甚至我自己都知道我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在病痛的折磨下,我逐渐迷失了自我,变成另一个人。在我没有患绝症之前,我都不曾设想我竟然会成为一名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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