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四章复仇(4)
陈旭东淡然的说:“我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到过,我肯定是逃脱不了惩罚的,但我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早。还是在我已经放松警惕的时候。”陈旭东苦笑了几声,“我还以为徐颖被警方带走,暂时就可以不用担心了。我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认为运气站在了我这一边,事实上我才是运气最坏的那一个,或许我和徐颖都是。”陈旭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黄先生,你说的对,只要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昨晚忍住了心中蕴藏已久的杀机,或许另一个人今天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但我想,即便我是那个幸运儿,但看到马东西尸体的那一刻,我也一定会后悔没有动手。”
“后悔?”黄粱紧皱着眉头注视着自言自语的中年男人,“为什么呢?”
“因为没能亲耳听到他的惨叫声,没能亲手杀死他。”
陈旭东理所当然着回答,他脸上苦涩的微笑是那样虚弱无力,又是那样悲伤痛苦,完全没有任何喜悦、成功的意味存在,只不过是嘴角的肌肉在按照主人的意志僵硬的扯动着。
“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死马东西呢?是和在半年前去世
的陈琼琼有关系吗?”
在听到女儿名字的一刹那,陈旭东高大挺拔的身躯猛地摇晃了一下,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狠狠踹了一脚。他低头用颤抖的手掌按在脸颊上,大喘了十几秒钟后,他发出近不可闻的呢喃低语:“是啊...因为琼琼的死,让我动了亲手干掉马东西的念头。”
“...是马东西伤害了她吗?”
陈旭东点了下头,他低垂着头,黄粱只能看到他有些稀疏的头顶。“就是那个混蛋,是马东西伤害了琼琼,伤害了我最宝贵的女儿。在事情发生前的几年,其实我就隐约意识到类似的事情可能会发生,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要从马东西的身旁离开,但每一次他都尽力挽留我,而我也屈服于一成不变的舒适生活,不肯做出改变。”
“东叔...”
陈旭东哽咽着说道:“随着琼琼一天天长大,马东西看她的眼神中越来越明显的掺杂了一些杂质。我应该提前想到的,但我却没有认真考虑。我还对马东西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或许会把我当成家人...哈哈哈,我真TM蠢,哈哈哈...”陈旭
东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刺耳的狂笑声在走廊内回荡着。
一番疯狂的宣泄过后,涕泗横流的陈旭东不停咳嗽着,仿佛要把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喘息了片刻后,他勉强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与其说他是在回答黄粱的问题,不如说是在排泄淤积在体内已久的痛苦和怨恨。
“没错,你猜想的和事实相差不远,是因为我的女儿琼琼,我才一定要亲手杀死马东西这个混蛋。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我想没有说的必要。我是在我女儿死后,无意中翻看她藏起来的日记时,才得知了她突然跳楼的原因...”
“东叔,别说了。”黄粱强忍住抬手堵住耳朵的冲动。
“你知道吗?马东西的兽行竟然持续了一年之久!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竟然一无所知,我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是太失败了,我TM怎么还有脸心安理得的活着?!”边说着痛彻心扉的话,陈旭东一拳拳砸在走廊的雪白的墙壁上,他受伤的指关节流出鲜血,刺眼的鲜血顺着雪白的墙壁向下滑落,渐渐失去力量,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细小泪痕。
“从那天开始我活
着的以为目的就是报仇,只要能亲手杀死马东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愿意。”
“东叔,如果你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马东西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的。”黄粱越说声音越小,他很清楚自己的话语多么的苍白无力。
“没有用的。”陈旭东摇了摇头,“我手中没有任何能让马东西走上法庭的证据,即便有,对我而言也毫无意义。马东西他破产了,他变得一无所有。在监狱中服刑对他而言甚至可能比待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更好。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也只有一条路愿意走。”
黄粱无语凝噎,哑口无言的他除了默默注视着面前这个悲伤到了极点的男人,别无他法。
“除了夺走马东西的生命,我还能夺走他什么呢?他已经把除了自己这条命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都挥霍一空了。即然我没有其他选择,那就动手吧。”陈旭东噙满泪水的双眼看向吸烟室紧闭的双开大门,仿佛视线能够穿透门板,看到屋内,仿佛他看到了倒在门前的马东西面目全非的尸体。
吸了吸鼻子,陈旭东接着说道:“当注视着硫酸泼到他那张大脸上的时候,
听着他的皮肉被烧灼的滋滋冒响,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琼琼的笑声,她就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为她做的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知道复仇毫无意义,但除了这件事,我还能做什么呢?黄先生,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黄粱没有吭声,他清楚陈旭东不需要他廉价的怜悯和浅薄的回答。
陈旭东自言自语道:“人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呀,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或是为了任何重要的人。而我最为看重的人,却因为我的疏忽、马东西的恶念而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琼琼是带着满腔的怨恨写下那些噙满了痛苦的日记,她怨恨马东西,更怨恨我这个没能保护她的父亲。
“在琼琼的日记中,她反复的询问我,问我为什么没有即使出现、为什么没有保护她,为什么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这些话她一次都没有向我说过,但却都记在了那个日记本上...那一个个字直到现在仍在腐蚀着我的心,疼的我无法呼吸。黄先生,你有过想要杀死一个人的冲动吗?”
黄粱没有出声回答。令人窒息的沉默突兀的在走廊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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