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真假人生（10）

黄粱咳嗽一声，他感觉自己嘴里多出了一个坚硬的异物。他担心这东西会堵住嗓子眼，用力将它吐了出去。一个沾着鲜血的牙齿掉落在一尘不染的瓷砖地面上，咕噜了几圈，滚落到墙边径直不动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作为客人，不请自来就算了，为什么不理睬我呢？”声音响起的同时，黄粱听到了一阵向自己快速接近的脚步声。那是橡胶鞋底摩擦瓷砖发出的刺耳的啾啾声。在恐惧的驱使下，他更加拼命的先前爬行，但却于事无补。须臾之间，他感到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拖拽着他向前走去。黄粱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惨叫声。

“叫吧叫吧，我对这栋房子最下心思的地方就是隔音。我试验过，即便我在屋子里用低音炮放死亡金属，住在隔壁的邻居也完全听不到。楼下也是。你绝对不会想到为此我花费了多大功夫。不过这钱花的值，你说呢？”

黄粱完全不关心这钱到底花的值不值，他只关心自己的头发。抓住他头发、在他耳旁窃窃私语的男人几乎快要把他的头皮扯掉了。虽然明知道大喊大叫对减轻痛苦

毫无帮助，但黄粱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他拼了命的叫嚷，分贝之大他自己都感到一阵阵的耳鸣。

“别TM叫了！”那人猛地扇了黄粱一巴掌，手掌重重的打在他的眼眶上，伴随着咔嚓一声，黄粱佩戴着的那副平光眼睛飞了出去。失去了被汗水打湿的眼睛的阻碍，黄粱模糊不轻的视野终于恢复了清亮，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个袭击自己的男人的脸。即便心中早已知晓答案，但还是不由得愣住了，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你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人在黄粱愣神的当儿，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话说...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没等黄粱做何反应，那人一把撤掉黄粱戴在脸上用来伪装的黑色口罩，露出了隐藏其下的面容。看清黄粱长相的瞬间，那人双目圆睁、瞳孔收缩，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啊？原来是你啊。哈哈，好久不见了，抱歉，我不记得你叫什么。”

黄粱挣扎着挤出含糊不清的话语：“我、我叫你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将插进黄粱后背中的菜刀拔了出来，看了眼上面

鲜红的血迹后，又漫不经心的插进了黄粱本就扭伤了的左臂上。黄粱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但涌上天灵盖的剧痛就是不肯放过他，硬生生将他留在现实世界中承担全部的痛楚。

“都说了，再怎么叫都没人会听到的。那个女人可是比你嗓门大多了。”那人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喂，你来我家里做什么？你除了是一名私家侦探——话说你真的不是招摇撞骗吗？——难不成还是一名惯偷？”

“我、我是你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歉，弄疼你了吗？”男人看了眼举到眼前的菜刀的刀刃，耸了耸肩，把刀子又插回到黄粱左臂上的创口里，他的举动让黄粱生不如死，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宛如发作了羊癫疯一般。

“嘿嘿，放轻松，你不会有事的，你运气很好，我准头也不错，都是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的，我也算是半个医生嘛，你不会死的。至少不是现在。”黄粱没有看到那人脸上浮现出狰狞的微笑，被痛楚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他感觉世界正在远离自己，距离彻底昏厥只有一步之遥。

左臂传来的剧痛让黄

粱的视线发黑，他几乎听不到那人在自己耳旁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惨叫，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思维凝固，肉体将无法承受的疼痛转嫁给精神，这于事无补，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不行...决定不能任人宰割。黄粱仍坚守的最后一丝理智迫使他进行反击，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两条腿宛如面条一般松软，使不上力气。黄粱唯一还能支配的就只有右手。他攥紧右拳，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攥着手机没有松开。他没有注意到碎裂的屏幕亮起的来电显示，把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都压榨出来，用尽全力将死死握住手机的右手怼在那人脸上。

黄粱似乎听到了鼻梁骨断裂的声响，他不太确定，也可能是他手指断裂发出的响动，谁知道呢。思维变得异常迟钝的他觉得仿佛时间的流速也放缓了，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庞，猩红的鲜血点缀其中，宛如趴着一只红色的毒蝎子。那人似乎在大声咒骂着什么，从黄粱身旁抽身离开。

失去了支撑，黄粱重重的仰面倒在地上，承受着

那人歇斯底里的踩踏、蹬踹。鞋底胡乱的踏在身上，黄粱却感受不到任何痛楚。是痛觉神经已经熔断了吗？他心想。无所谓了，这个疯子下一秒钟就可能用刀子划开他的喉咙...

“你、你TM找死！”那人附身凑了过来，面容可憎的脸充斥了黄粱的全部视野，那人的脸挡住了光亮，一团漆黑，宛如一颗黑色的太阳，他流出的鼻血滴落在黄粱的脸颊上，让黄粱有些痒，“你TM死定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就——”

砰砰的敲门声突兀的在客厅内回荡着，吸引走了那人的全部注意力。黄粱想要大声呼救，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他现在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愣了一下，那人抬手按住了黄粱的嘴，用膝盖压在他的胸口上。那人轻咳几声，冲着门厅的方向大声喊道：“谁啊？”这是下意识的反应，那人很清楚这套房子的隔音有多好，即便站在门厅里大声说话，站在门外走廊内的人也绝对不会听到，他做过太多次测试。

但出乎预料的是，那人竟然听到了一个含糊的声音回应自己？！仿佛是从遥远的异世界传来：“立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