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分别(3)
我一直都清楚我的内心深处住着一头魔鬼,它曾经小小的探出头来,犯下过在寻常人看来无法接受的罪恶,但是只有我知道,那只是它小试牛刀而已,远远没有达到它渴望的极限。
这么多年来,这头恶魔一直被囚禁在我内心的深处,它每时每刻都想要冲出枷锁,却被各种条条框框、被我自己紧紧束缚。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就好比是你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碍于世俗的眼光,刻意压抑着最为渴求的欲望。这种感觉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长期以来,我一直过着压抑的生活,直到那一次的爆发。
对于王莉,我的感情仍是又爱又恨。她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人生的缺失,却又在另一个方面,彻底粉碎了我内心的枷锁,将那头被我勉强压抑制的恶魔彻底释放。时至今日,我对她的印象早已淡薄,但每当回想起她,我的心仍会在隐隐作痛,这和之后的那些女人带给我的感受完全不同。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堆积所导致的改变吧,毕竟之后的那些人,我大多是在新闻中才得知她们的姓名。我并未在与她们短暂的相处
中去试图了解她们,没这个必要,她们一个个不是在苦苦哀求,就是在歇斯底里的吼叫。我实在没力气与她们交流,我还得忙着将现场清理干净,去绞尽脑汁的布置一个又一个小游戏,为了我那些朋友们——或许他们并不这样认为——准备一场精彩的游戏。
我对于这些女人没什么感觉,她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在错误的地点遇上了我,仅此而已。她们中的很多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这总是让我万分惊讶。我只是在这座城市中游荡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她们而已。不过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信吧,这些人竟然是自己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她们会对我这种危险人物如此着迷,可能是我身上散发的某种特质吸引到了这些孤独的女人?我真的不是很懂。我只是单纯的想将这场游戏收尾,休息一段时间,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过年之后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各种事情,撒谎和伪装是一件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但也更加劳累的休闲方式。是时候休息一下,或许等开春之后,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再次活跃在京阳市
这座舞台上?也可能是去到另一座城市,谁知道呢?未知的才是最有趣的。
我不知道将会有怎样的生活等待着我,甚至我可能会在这最后一次演出中彻底搞砸。不过我不认为这种小概率事件会发生,那群白痴根本就抓不住我。他们是如此愚蠢,总是令我惊讶。他们只能跟在我故意留下的骨头后边,摇尾乞讨。
上一次只是个小意外,我本想把那一次就当做是谢幕演出,可没料到那女人会拼死反抗,她竟然试图伤害我!毕竟是坚持每天晨跑的女人,那一脚是真够重的...
而且那处舞台的选择也不合我心意,我索性把那女人干掉,另外再布置一个足以令我满意的舞台。就是这里,就是现在,即将有一场盛大的演出开演!
我想追在我身后的那些人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了吧,这些被我选中的演员们,请耐心的再等待几个小时,放心好了,剧本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这份我送给你们的迟来的新年礼物,希望你们会满意。而且最好不要让我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哦,我看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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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的早上刚告一段落,黄粱在厨房
里收拾早餐时用过的碗筷时,听到自家门铃被人按响,他叫了一声“芷晴”,让她去开门。可过了不到十秒钟,他就听到张芷晴大喊着他的名字。
黄粱只能匆忙擦了下手,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陈明明的舅舅,立刻意识到离别时分已然来到。
“来接人了。”张芷晴闷闷不乐的走向黄粱的卧室,去和待在卧室中的陈明明整理行李。由于小男孩要带走的东西太多,他自己带过来的背包完全装不下,张芷晴特意腾出了一个行李箱,用来给装这些天买来的衣服和玩具。
小男孩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激动,嘴角抿得紧紧的,眼角些微有些泛红。他面无表情的穿好衣物、背上背包,即便心中十分不舍,陈明明还是表现出了超过年龄的克制。最后冲着黄粱和张芷晴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再见”后,小男孩穿上那双崭新的运动鞋,将鞋带仔细绑好——明显有磨蹭的意味在——跟在自己的舅舅身后,离开了这个短暂停留、却无比怀念的临时的家。
注视着被人牵着走的陈明明,张芷晴无法克制心中的悲伤,小声抽泣起来。为了阻
止豆眼跟出去,黄粱只能将事务所的大门关上。心情沉重的他没有返回厨房继续刷碗,而是坐在沙发上,眼前浮现出小男孩方才寄鞋带的样子。
“你看到了吧。”张芷晴轻轻在他身旁坐下。
“啊,什么?”
“你肯定看到了,那个孩子系鞋带的方式。”
黄粱默默地点了下头。他本不想提起这件事,不过既然张芷晴先开口了,他也不能装作无动于衷。
“他心里肯定特别难受,就是不表露出来。”张芷晴抽泣着说,“我记得很清楚,他之前不是那样系鞋带的...”
“是啊。”
“都是那个混蛋屠夫!”张芷晴咬牙切齿的说,“他夺走了陈冰的性命,还改变了这个无辜的一生!不知道这份心灵创伤他多久才能摆脱...”
“可能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吧。”黄粱叹气道,“芷晴,我建议过辛姐,不要让那孩子看到母亲去世后的样子,至少别让他看到那条黑丝巾。可毕竟没有其他证人了...”
“是啊...就因为那条黑丝巾,陈明明他改变了系鞋带的习惯。”
黄粱沉重的说:“是啊,蝴蝶结的一侧的环比另一侧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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