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东奔西走（46）

每当要离开这栋房子时——即便只是下楼去填饱肚子——李丹就会陷入一阵患得患失中，每次都是这样。他也很烦，可就是忍不住。用力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全都清空，李丹抬起沉重的手，搭在L形的门把手上。

金属门把手很光滑，也很冰冷，李丹强迫手掌用力，把门把手按下。开门的前一秒是他最为紧张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做过相似的噩梦：自己一推开门，刚好撞见站在门外的贾秀水。有时候只有贾秀水一个人，有时候还有其他人，更多的时候，在梦中的贾秀水身后站着小区保安或是身着制服的警察，每当梦到类似的画面，李丹都会瞬间从梦中惊醒，无一例外。

这一次噩梦会照进现实吗？李丹轻蔑的笑了笑，心想如果世界上举办‘自己吓唬自己大赛’的话，他肯定当仁不让是世界冠军。对自己说话的同时，李丹按下门把手，推来了眼前这扇厚重的防盗门。

他没有第一时间迈步出去，而是用心去感受走廊内的脉动。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光线从打开的门缝中照进屋内，晃得早已适应黑暗的李丹眼前发晕，他不

自觉的眯缝起眼睛，抬手挡在了眼前。

这一举动导致他完全没有留意到站在防盗门两侧的人。

李丹的右脚刚踩在走廊光滑的瓷砖上，他还没来得及抬起左腿跟上，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毫无防备的李丹瞬间愣在原地，只感觉浑身汗毛倒数、血液倒流。

难不成是贾秀水？！李丹惊恐的想，他人不是在国外度假吗？难不成是假的？他是在公园里玩的沙子？什么情况这是！

“还真的是他！黄先生。”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引得李丹又是一愣，啥情况？贾秀全又带女粉丝回家了？

李丹下意识的把手护在脸前，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长相，他也不敢言语，哆哆嗦嗦的任由抓住自己手腕的人拽着往前走，宛如一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沉浮的小舟。

在跨过一道门槛的时候，李丹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踉跄了几步，抓住他手腕的人搀住了他，没让他大头朝下摔倒。

“行了，把脸漏出来吧，又不是没见过。”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蹲在地上的李丹下意识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

人脸，“怎么...怎么是你？”他惊讶的说。

黄粱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啊，李丹，几天没见，你面色不错啊。”

李丹猛地站直身子，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在气势上不能输，反正这人又不是贾秀水，他不肯定知道——

“别人家住的还习惯吗？”黄粱恰到好处的问。

李丹死死捂住嘴，这才没有让涌到嘴边的尖叫跑出来，他瞪圆了那双比寻常人大了一半有余的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女。

“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黄粱微笑着说，抬手抚平了李丹外衣上的褶皱，“没成想你住进别人家里了，可以，很有想法。”

“那、那是我——”

“想好了再说。”黄粱提醒道，“编瞎话时懂点脑子。”

“那是我朋友的家！”李丹虚张声势的说。

“可以，这个听着靠谱多了，要不是我提前问过贾秀水的话，我可能真的就信以为真了。”

听到‘贾秀水’这三个字的时候，李丹脑子里嗡的一下，强烈的眩晕直冲头顶，耳旁是一阵阵的耳鸣。摇晃着身体后退半步，依靠在防火门上，李丹这时才猛然发觉自己人在僻静的楼梯间里。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李丹喘着粗气问。

“我们？反正不是物业的就是了。至于是干什么呢...你猜呢？”

我猜你奶奶个腿！李丹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李丹，出狱后你还挺忙碌的啊，又是闯空门、又是偷东西的，你甚至还抽空去杀了个人，说吧，为什么要对年庆武老人下手。”

“等等！”李丹不管不顾的吼道，“你说我干什么？杀人？”

“对，装不知情吗？”黄粱轻蔑的笑了笑，“可以，我提醒你一下，毕竟过去还没多久，上个月，23号，记得么？”

“呃...然后呢？”

“你杀了人。”

“我、我没有！”李丹瞬间涨红了脸颊，“我没杀过人！你有病吧？滚开，别挡我路！”

“那可不行，现在是人赃俱获啊。”黄粱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陈珂举着的手机，“拍着呢，你从贾秀水家中出来的画面。”

“把手机给我！”李丹向陈珂伸出手，“赶紧给老子——”

“搞清楚状况！”黄粱用力一推，把李丹顶在防火门上，用胳膊肘死死压住他的喉结，“你没有发号施令的资格，懂吗？”

“懂、懂！

你压到我气管了，我、我喘不上气！”李丹艰难的发声。

“哼，别动歪脑筋。”黄粱掏出备好的手铐——在网上买来的，质量一般般，还有粉色款式的，黄粱没买——把李丹和防火门拴在一起，“很好，这样对咱们对安全。”他满意的拍拍手。

低头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装饰物’，李丹欲哭无泪。

“老实说吧，为什么要杀人。”黄粱平静的看着他。

“我没杀人...”李丹回答，“我真的没杀人，我承认，我是闯空门了，还从贾秀水的家中偷东西，可我真的没胆子杀人啊！”

黄粱不为所动的问：“你对年庆武这个名字熟悉吗？”

“年庆武？”李丹皱了皱眉，瞳孔在眼眶里惊慌失措的乱转，“感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

“就是你之前抢劫过的老人啊，你因为这件事蹲了监狱。”

“啊...就是那个老帮菜啊。”李丹嘟囔道，“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我记不清他名字了。啥情况啊？你问我这人干嘛？”

“他去世了。”黄粱瞥了表情凝重的陈珂一眼，“上个月23号，年庆武老人死在家中，发生在当天的正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