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葬礼（8）

“我清楚，你的确有杀害王一娜的决心和动力。但很可惜，你并不是杀人凶手，你只是想成为那名凶手。”

“人就是我杀的。”陈坤执拗的说。

“你认为只要一直坚称王一娜是你杀的，你的妻子刘涛就真的会感到快乐吗？”黄粱的这句话直接命中红心，陈坤的表情不可控制的扭曲起来，面部肌肉像是遭到了电流刺激，狰狞蠕动着。很难分清这表情是痛苦还是在狂笑。

“人就是我杀的！王一娜那个贱货就是我杀的！”陈坤怒吼道，发出的喊叫声蕴藏着强大的苦痛。

“让我们来面对现实吧，陈坤，你不是杀害王一娜和李琴的凶手。李琴遇害身亡当天，你根本就不可能从你老家的那座小县城赶到京阳市。”

“你怎么知道我不可能？”

“那你说啊，你是怎么过来的？开车吗？还是坐飞机？或者说你是用两条腿跑过来的？整整一千五百公里，还是直线距离。”

陈坤也不吭声，只是轻蔑的擤了下鼻子。

“王一娜遇害当晚，你的确在京阳市，我当然清楚你之所以把患病的妻子留在家中，自己一个人来到京阳市，不是为了挣钱，你那根本

就不叫工作，你来这里只是想找到王一娜的下落，亲手杀死这个女人。就因为她没能挽救你的女儿——”

“是她说做手术能成功的！”陈坤毫无征兆的爆发了，他愤怒的冲黄粱吼道：“是她说手术一定能成功的，我们才同意在意愿上签字...可结果呢？她骗了我们！如果没有做手术的话，我女儿现在说不定还活着！”

“任何决定都伴随着风险，”黄粱心平气和的说，“我相信王一娜在对你说出这些承诺时，她是真心认为这是对的，但她毕竟只是医生，能力有限，无法从死神的镰刀下将你的女儿夺回来。陈坤，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回到王一娜的案子本身吧。你的确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我相信你也进行过计划，甚至去行动过，但杀害王一娜的凶手并不是你，你不具备作案条件。”

“不具备作案条件？”陈坤气乐了，“你TM都知道我人当时就在京阳市。我已经找到王一娜家了，他们没跟你说吗？在跟踪王一娜时，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出现。那天晚上就是机会！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巷里有我在，她走进来后，我上去就

是两刀，然后她就死了，就这么简单！”

“可问题是你连那条小巷的具体位置都讲不明白——”

“我TM是讲不明白！”陈坤声嘶力竭的喊道，“因为TM没必要！跟在王一娜的身后就足够了，我哪管她把我引到什么地方去！那地方合适，我就动手了，就这么简单！”

“那地方真的合适吗？在你的计划中，不是还有另一个地方更加合适吗？”黄粱说。

陈坤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讲话的男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和他打交道的那群警察，这人身上有种和那群人不一样的气质，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的...柔和？

黄粱接着说道：“你的确一直在跟踪王一娜的动向，这一点你没有说谎，因此你才能得知王一娜目前居住的地址。我想你应该是偶然间撞见了王一娜用她放在家门口脚踏垫下的备用钥匙开门，因此才想到可以闯入她家中将她杀害的计划吧。”

这番话让陈坤瞬间大惊失色，他完全没和警方透露过这些信息，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人说起来就好像是他亲眼见证过一般？

黄粱露出了几分

苦笑，接着说道：“你应该是去复制了王一娜家的备用钥匙，有了家门钥匙，你就可以在任何你想去的时间闯进王一娜家中，埋伏起来，只需要等她回家，就可以将王一娜杀害。这个计划很粗糙，不过如果能顺利实施的话，的确有可能成功。

“但我想你一直在犹豫，犹豫着该不该去做这件事。你的妻子已经疯了，她需要人照顾，而你一旦你真的杀害了王一娜，等待你的结果无非是去蹲监狱或是更惨，被执行死刑。无论如何你都无法再去照顾患病的刘涛。

“可你的妻子又强烈的希望你这个做丈夫的能够达成她的愿望，你妻子虽然已经精神失常，但对王一娜的憎恨却丝毫没有减弱，她一直在催促你动手，反复询问你究竟有没有把王一娜杀害。

“正因为刘涛一直在怂恿你，你才决心来京阳市找王一娜复仇。这正是你为什么会揽下杀害王一娜罪责的原因，即便身败名裂、身死狱中，你也绝不想再让自己饱受痛苦折磨的妻子失望。命运又和你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陈坤，在你下定决心动手的那一天，王一娜却遭到其他人的杀害，离开人世

。你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黄粱将这番话时，语气上几乎没有抑扬顿挫，，可这语气平淡的话语却深深戳中了陈坤那颗矛盾纠结的心上，他试图不去理睬，可却抵挡不住分毫。

“才不是！杀害王一娜的人TM就是我！”陈坤像是头困兽般冲着黄粱呲牙咧嘴的咆哮。黄粱脸上淡漠的表情毫无波澜，看向陈坤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悲悯。

“在案发时，你人不在那条小巷里，更没有跟在王一娜身后，你在什么地方你心里很清楚。”

“我就在那条巷子里！捅她两刀的人就是我！”

“唉...”黄粱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得把话全都挑明，他不再浪费言语，直接把血淋淋的现实呈现在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陈坤面前，“你当时人不在那条巷子里，你人就在王一娜的家中。”

这句话击中了在大喊大叫的陈坤，他闭上嘴、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说穿他最不想面对事实的男人。

“在王一娜遭人杀害的同时，你人就在她的房子里，就躲藏在卧室中。我想你应该是打算藏在卧室门内，等王一娜跑完步回到家中，趁她毫无防备的走进卧室时，趁黑将她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