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散伙饭（5）

“对，就是利用这一时机，我想这是这场饭局中，余丹和董路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她暗中将那个动过手脚的一次性筷子套装递给了毫不知情的董路，这之后就坐等着董路自己摄取夹竹桃毒素，然后毒发身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余丹，你真是好算计啊。”蒋思怡的表情中倒没有太多惊恐的成分，反而是好奇更多一些。“把毒素下在一次性筷子套装里？也真亏你能想得到！”

“这一计划即出人意料，又切实可行。余丹只需要在今天这场饭局开始前，来这间饭店吃回饭，踩点的同时暗中拿走几套餐具就可以。她可以回家做实验，这一切对于想要报仇的余丹而言，全都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

“你竟然是利用这种方式来下毒的？可以，余丹，业务能力真强。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何勇用混杂着敬畏与好奇的目光仰视着黄粱。

黄粱微微一笑，说：“你问了个好问题，我之所以能想到凶手是利用的那个一次性筷子套装杀人，只不过是因为余丹没有将证据彻底销毁。她的确做了销毁证据的尝试，不过却百密一疏，遗漏了一双筷子。”

“什么？筷子？”

“没错，就是一双一次性筷子。你们在董路毒发后就没再进过包房的卫生间吧。”

“哪有

功夫去上卫生间啊？余丹是在卫生间销毁的证据吗？”何勇说。

“对，就是利用抽水马桶。很简单，她只不过是将自己事先动过手脚的那个一次性套装混在服务员拿来的餐具中，把下过毒的套装递给董路，如此一来，余丹身上就会多出一个套装。为了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她需要尽快将这个套装销毁掉。不过在销毁证据前，余丹还需要将董路用过的一次性湿巾给替换成无毒的。”

“余丹替换一次性湿巾？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梁超恍然大悟，右拳重重敲击在左手掌心上，“竟然是利用这种方式！我记得董路在吃完饭后就拆开了那个湿巾，用湿巾擦了把脸，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个一次性湿巾被毒液浸泡过？”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死者尸体的面部会肿胀变色的原因，因为董路的整个脸颊都被有着剧毒物质的湿巾擦拭过。如果让警方拿到那个残留有毒素的湿巾，毫无疑问，余丹的杀人手法会被立刻看穿，因此在警方赶来前，余丹必须讲有毒湿巾替换成无害的。

“这一步其实很好做，在董路毒发摔倒后，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当然会集中在他身上，余丹只需要趁乱将董路用过的湿巾替换成无害的即可。如此一来，那个浸满了毒素的湿巾就重新回到余丹手

中。

“拿回凶的第一时间，余丹必须尽快将凶器销毁。而刚好，这间饭点的包房中配备有独立卫生间，她只需要趁乱进入卫生间，将有毒湿巾和其他的东西——包括筷子、牙签和一次性筷子套装的包装袋——用马桶冲走，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证据。

“余丹也是在替换湿巾时，将湿巾中的毒素掺入梁超拿来的水晶杯里，因此在那个杯子才会被检测到毒素残留。”

“还真是环环相扣啊！”梁超心有馀悸的说，“董路出事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真想不到，余丹你竟然搞出来这么多小动作！就在我们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可真算是睁眼瞎了...真亏你能面不改色的做到这一切...”

“百密一疏啊，老天爷不会允许这个残缺的世界上存在完美的事物。”黄粱平静的说，“如果余丹没有在趁乱进入卫生间销毁证据时，把那双没被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掉落在马桶和纸篓间的缝隙里，我是断然不会想到凶手竟然可以用一次性筷子套装来下毒。

“多出来一双筷子，就意味着还有第七套一次性筷子套装，而谁拿着那套餐具，就意味着谁是凶手。余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已经把你下毒杀人的手法讲解得一干二净，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蒋思怡抢在余

丹前说话：“真是精彩！这才叫由小见大，我就说嘛，你为什么在董路摔倒后就往卫生间里躲？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被吓破胆了，原来是赶去销毁证据。可以，余丹，你真的很聪明啊，竟然能想到这种下毒方式。董路死在你手里不算太冤枉。”

“这是你夸赞人的时候吗？”梁超无语的说，“我可是差点被诬陷成是下毒凶手的啊。”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你没把人家闺女看好了，人家想打击报复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蒋思怡轻蔑的说。

“诶！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眼看着梁超和蒋思怡又要爆发冲突，黄粱赶忙呵斥道：“你们就别窝里斗了！现在是在向余丹询问，你们要是再不老实的话，那就都出去吧！”

眼前上演的这场好戏，没人会忍心错过，梁超等人立刻乖乖坐在椅子上，翘首以盼着余丹会作何反击。

可稳坐于漩涡中心的余丹却是完全不接招，对于黄粱提出的种种推理，她不做任何评价，仿佛一切都不值得去辩解、反驳。这让表面上看起来信心十足、但内心却分外焦虑的黄粱有些束手无策。他只能寄希望于在那双筷子上能检测出余丹的指纹来，可即便真的检测出来，对这起毒杀案也可能是于事无补，余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出无数个理由来搪

塞。

只有一个机会，黄粱心想，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机会，如果自己的猜测不符合现实的话，那余丹就有很大概率逃脱法律的制裁。毕竟司法遵循的是‘疑罪从无’的原则啊。

闭上眼睛，在一屋子人的屏息注目下，黄粱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浊气被吐出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望着面无表情的余丹，“余小姐，你还打算主张你和董路的死没关系吗？”

“当然，下毒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梁超，至于你说的什么利用一次性筷子套装中的湿巾下毒，我只能说你还真是想象力丰富，佩服佩服。”余丹讥讽道。

“我再有想象力，也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能想出这种杀人手法的你才是真正的‘让想象力自由飞翔’。”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余丹边说边站起身，“我会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过请不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来打扰我的生活。”

“余小姐，你还不能走。还有最后一件事，做完这件事你就可以离开。”

“......最后一件事情？”余丹向黄粱投来意外的目光，“你究竟还想让我做什么？”

黄粱说：“很简单，只需要你把手伸出来，手心冲上，让我们看一看你的手指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