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点酒礼(完)
“是手套吗?”徐东若有所思的望着张婷婷背在身后的戴着白手套的手,“的确有这个可能。我记得她今晚全程都戴着那副手套,在她用湿巾给王思林的手指上涂毒的时候,也是戴着手套的。因为那副手套接触过含有毒素的湿巾,手套上可能会检测出毒素残留。”
“敦子,你今天脑子转的很快嘛。”夸奖了徐东一句,黄粱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声不吭的张婷婷,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或是伤害自己,或是伤害那副有可能成为关键证据的手套。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房间内其他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将手背在身后的张婷婷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她不再身体紧绷,而是松弛的依靠着那把椅子。“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黄先生是吧。”她平静的说。
“啊,你说。”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之前和辛队是同一个单位的,她是我的上司。后来理智后,我就开了间事务所,平时帮委托人处理些问题。”黄粱轻描淡写的说。
“那您的客户一定会对您特别满意吧。”
黄粱耸耸肩:“还好吧,也有给差评的,看情况。”
“唉...”张婷婷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绞尽脑汁想出的计划,绝对不会被人看穿,能阻止我的只有坏运气。我唯一担心的是在进行点酒礼之前
,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就毒发身亡了。没成想这种情况没出现,却碰到了更糟糕的。黄先生,您是上苍派来制裁我的吗?”
黄粱苦笑着摇摇头,“我和老天爷其实也不咋对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你得怨我,我今晚要是没邀请黄粱的话,你的计划可能就成功了。”徐东说。
辛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嘴巴的徐东,打算走到张婷婷旁给她戴上手铐。不过却被黄粱举手拦下了。“辛姐,能再给我几分钟吗?”
“嗯...行吧。”辛雨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谢了。”黄粱转头看向张婷婷,“你的杀人动机和手有关吗?”
“对,我都要怀疑您能掐会算了。您确定想看我的手吗?”张婷婷专注的看着黄粱。
“这个嘛...还是看看好了,如果你不介意。”
“您会吃不下东西的。”张婷婷叹息道,她缓缓的将自己左手的手套摘下,一只宛如枯木般的伤手呈现在黄粱等人面前,这只手的皮肤变成了难看的焦黑色,与其说是人手,更像是一个过大的烤焦了的鸡爪子。
徐东等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之前看过一次的佩妮,也是一脸惊恐的表情,刚忙挪开视线。
“很难看是吧。”张婷婷悲伤着望着自己的手,这只扭曲变形的手艰难的做着抓握的动作,虽然手指
头还能弯曲,但弯曲的幅度和灵活性和正常人相比还是相去甚远。“我如果好好做复健的话,医生说可以恢复到接近正常人的水平。但即便能恢复好,也还要去做好多场手术,才能勉强让它看起来贴近正常人的手。原本这一切都在计划中,可他最终还是无法忍受,选择了‘离开’这个最简单的选项。”
“这个他是...”
“我的未婚夫,”张婷婷露出凄惨的微笑,“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学校的,大学也是,但不是一个专业。我们已经认识超过20年了,可最终他却因为烧伤后的疤痕离开了我。”
徐东咂舌道:“仅仅是一只手就——”
张婷婷痛苦的摇摇头:“不光是手。我的身体上还有多处烧伤,我和他努力过,想要克服这些难看疤痕带来的隔阂,但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我又怎么能去要求他接受这一切呢。一开始我们天真认为这没什么,只不过是疤痕,总有一天可以消除。
“但现实却完全不是这样。即便身体上的疤痕可以消去,但心理上的创伤永远都不会痊愈。因为王思林的缘故,我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这导致我们之间的关系渐渐走向尽头。在他提出分手、要搬出我们同居了四年的公寓时,我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从他不再拥
抱我,我也无法接受他的拥抱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已注定。但当无阻的看着他真的拖拽行李箱走出家门时,大部分的我都随之死去了,仍苟延残喘的那部分只由对命运不公的悲叹和对造成这一切的王思林的憎恶组成。”
“这么说,你真的是在王思林那栋起火的公寓中被烧伤的?”佩妮小心翼翼的问。
“对,就是在那栋公寓里。那天他用借口把我骗过去,试图强行侵犯我,在我和王思林的厮打过程中,不小心引起了火灾。我的身体被多处烧伤,他却完好无损。这件事最终被王思林压了下来,一方面也是出于我不想被这种丑事牵连的胆怯。
“王思林赔偿了我一大笔钱,用来封住我的嘴。但他对我造成的伤害不是金钱能弥补的。在我的未婚夫离开我后,我就开始琢磨该如何报复他,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我一开始想到的是用火烧死他,可从那起意外后,我就惧怕火焰,更别提去放火。
“我担心自己可能没办法在搏杀中胜过他,就想到了下毒的方式。王思林之所以会购买酒庄、会举办这次聚会,全都是在我的推波助澜下。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很顺利,他如我所愿的死在舞台上,在最春风得意时暴毙。
“但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老天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个夺
人性命的凶手笑到最后。”张婷婷摘下了自己右手的手套,将这副被毒素玷污了的白手套交叠着放在椅子上,自己则是伸出两只手腕,向辛雨走了过去。
辛雨一言不发的将冰冷的手铐铐在张婷婷黑白对比强烈的手腕上,张婷婷被几名警员带出房间,她那副手套被装入证物袋中,被连夜送去检测。
“真是不意外。”徐东感慨的说,“我和我家老爷子曾聊起过王思林这个人,我家老爷子当时就说了,他肯定不会得善终的,王思林这人作恶多端,太过飞扬跋扈。我家老爷子总说做人一定要夹起尾巴。”
“是啊,好好听父亲的话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还不够听吗?现在我家老爷子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多给他生几个大胖孙子,这点我肯定能超额完成!”
“行了,别吹了,大晚上的让牛歇歇吧。”辛雨探头进来,对仍留在休息室内的黄粱和徐东招手,“赶紧的,跟我去警局做笔录。”
徐东发出一阵哀嚎:“不是吧,辛队就不能等到明天吗?这都后半夜了——”
“赶紧的!”丢下这三个字,辛雨就抽身离开了。徐东只能无可奈何的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黄粱身边,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两个人并肩走出了这间寂静的休息室。
漫漫长夜,仍未到能安心休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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