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同惊魂(4)
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将手中的布袋抱在怀中,用一侧肩膀迎击地面,避免被我抱在怀中的布袋和坚硬的地面直接接触。作为宵夜的那些吃的摔一下是没什么,但由于我把手机和钥匙也放进了这个从便利店花五毛钱买来的布袋子里,我宁可自己摔个好歹,也无法接受钥匙或手机摔坏或丢失的结果。
要真是把钥匙摔飞了出去,在如此昏暗的胡同里,我就只能彻底断绝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念头了。
肩膀冲撞地面的这一下,震得我眼冒金星,持续不断的耳鸣瞬间在我脑海中炸裂。这一跤摔得开始不轻,我忍受着冲击和剧痛,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夹杂着几句骂人的脏话。
今晚真TM是倒了血霉了......一边嘀咕,我一边手撑在地面上试图爬起来,刚一压手掌,一股剧痛直穿脑门。我赶忙将手掌举到眼前一看,发觉手掌心破了一大块皮!又引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脏话从我嘴里冒出。反正四周也没有其他人在,就算有人,也肯定听不懂我用家乡话骂的脏话。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我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用水
冲了冲我手心上磕碰出的伤口。清凉的水冲刷着创口处的泥沙,原本精神恍惚的我在一阵阵剧痛的冲击下,变得格外精神,四下飘荡着着迷雾和阴影似乎都看得更真切了。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从铁皮垃圾箱开口处伸出的两条白皙的腿看去,完全无法将视线挪开,就仿佛那两条腿具备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深深吸引着我的灵魂。
完全是无意识的,我的双脚自动向铁皮垃圾箱走去。即便创口传来的疼痛都无法让我停留。我不清楚,为什么那两条腿对我有着如此大的吸引力,是出于恐惧?出于好奇?还是仅仅是出于对这条被浓雾和阴影征服的巷子内、那唯一散发出白光的东西的向往。
即将走到垃圾箱前,我总算强迫自己停住脚步,距离那两条腿只有咫尺之遥。太近了,真的太近了...浓雾给予的神秘面纱被掀开,我愣怔的盯着这两条斜插向天空的腿看,突然觉得这东西很不对劲儿。我说不出来这份失衡感来自何方,但我本能的觉察到这两条腿不对劲。
又往前挪动了半米,我强迫自己专注打量着这两条腿。垃圾箱的开口就
像是四四方方的血盆大口,将这个人齐腰吞下,只留下两条腿孤零零的悬在垃圾箱外。
目不转睛的盯了片刻,我总算意识到究竟是哪方面让我感到不对劲。是味道。这两条腿没有散发出任何味道,既没有血腥味,也没有腐臭味,弥漫在我鼻腔中的只有铁皮垃圾箱飘出的淡淡的垃圾味。这股味道我很熟悉,每天我至少要闻上两次。
而且不光是味道,这两条腿的材质也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们在浓雾中显得是那样的惊悚、恐怖,但脱去了这层面纱,它看起来是那样廉价。这根本就不是两条真人的腿,而是两条塑料的假腿!
意识到这点后,我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腿肚子一软,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撑住了铁皮垃圾箱的一角。垃圾箱上的铁锈扎得我的手心痛,不过此刻我却毫不在意,只是放肆的大笑着,让充斥在胡同内的笑声驱散心中的恐惧。
真的是太可笑了,我竟然把这东西当成是真腿!我不停嘲笑着自己,心中再无畏惧。伸手将那两条塑料假腿从垃圾箱中拽出来,我将它们狠狠砸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才心满意足的
看着其中那条右腿的脚踝被我踩断,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假脚飞出去一米多远,凄惨的遥望着断腿。
发泄了一阵儿后,我的心情总算是恢复了平静。眼前这浓郁的大雾没有减弱的趋势,正相反,似乎变得越发浓稠了,就像是一碗淀粉加得过多的浓汤。
站直身子,我将手上沾到的铁锈拍掉,继续向着皮条胡同的出口走去。我把那两条假腿抛在身后,不再去思考为什么会有人把这种东西插在垃圾箱里,难道就为了吓人一跳吗?要真是这样的话,做这种下三滥恶作剧的人,真应该出门被车撞死!
就在我幻想着把两条假腿插进垃圾箱中的人被大卡车碾来碾去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路旁漆黑的门洞中蹿了出来。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我瞬间被吓呆了。
黑影就像是一头敏捷的豹子,从我身旁一穿而过。在我反应过来前,这人狠狠撞了我一下,踉跄了几步,我险些摔倒!勉强控制好身体的重心,我却发觉手中的布袋没了踪影,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从我身边跑过去的那个黑影是小偷!他把我的东西抢走了。
大喊一声“你TM给
我站住”,我匆忙转身向身后的黑影追去。那个人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却被这惊鸿一瞥给吓得哇哇大叫。
那个人影戴着一张红色的面具!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京剧人物的脸谱,这张以红色为主体,勾勒着黑色和白色线条的脸谱在浓雾笼罩的漆黑胡同中,看起来是如此惊悚、可怕,我的心脏被吓得漏跳了几拍。
在转身逃走和咬牙追上去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我的钥匙、手机全都在那个布袋子里,要是这些东西都被这小偷抢走了,后果我根本无法承受。
咬紧牙关,我冲着那飞奔的黑影追去。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注意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只求能抓住这个抢我东西的混蛋。
逃窜的人影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兜帽,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我无从判断这人的身形有多大,他可能是个3米多高的巨人,也可能是个1米多高的矮人,过度的惊吓使我丧失了正常的判断能力,此刻我做出的一切举动全都是基于本能。
我就像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旁观者,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如同一辆失控的三轮车左摇右晃,处在翻车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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