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晚霞(3)
让黄粱颇为无奈的是,这位大姐的手机中竟然存储了十几张晚霞的照片!而且全都是她的自拍照,要是能有一张只拍到天空的照片也好。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您一口气拍了好多啊。”
“哪有,不是一口气拍的,那上面不有时间吗,这是分好几天拍的。”
“啊?好几天吗?”黄粱这才留意到图片左下角显示的时间戳,的确如大姐所说的那样,这些自拍并不是在同一天被拍摄下来的,而是分散在三天内。“那这么说,这么灿烂的晚霞几乎每天都有喽?”
“也不是每天都有吧,反正开化节的那几天晚霞都特别漂亮。一直持续到耍猴那天吧。第二天,不光是我们这条街恢复了正常,连天空都变回了原样。我小的时候天空可比这蓝多了。你看看现在,再有个一两个月,这天就脏的不行,简直都不能抬头看。
“唉,总说现代人总生病。就这空气质量,不生病就怪了。我这段时间也总是咳嗽,也没时间去医院看看,要真是查出什么病来心里更烦,你说是吧?”
黄粱不知可否的点点头,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倾听身旁这位大
姐的抱怨上,而是专注的盯着被大姐捏在手中的那部泛着油光的手机。
晚霞,黄粱想,一连好几天都这么灿烂,这倒能够证明我的那个设想的确行得通。问题在于晚霞也没办法判断出不同啊,即便是同一块云彩,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或拍出来的形状也会大不相同吧。难不成真的要通过辨别云彩的形状来判断一张照片的真伪?这个应该不能当做证据吧...
就在黄粱纠结于该如何利用照片中灿烂的晚霞时,他注视着大姐手机的双眼突然瞪得滴溜圆,随后一把抓住女服务生的手,让她那根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
“诶,小伙子,你打算干嘛?大姐可结婚了呀。”女服务生用夹杂着兴奋的惊讶语气说,“你至少等大姐下班的。”
无视大姐的想入非非,黄粱专注的盯着呈现在屏幕上的这张晚霞的照片。在这张几乎被脸完全占据的自拍中,晚霞只有顶端小小的一条。
在这张照片的左上角能明显看到这间店的招牌,但吸引黄粱注意力的并不是招牌上大.大的‘王’字,而是这张照片左下角记录的时间。
“哎,你这是怎么了
?”就连反应慢半拍的女服务生也察觉出黄粱的异样,她不留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这个突然楞住的男人的距离,心说这小伙子这是怎么了,咋就突然愣神了呢?
黄粱发直的视线伴随着手机的晃动而移动着。过了半晌,回过神来黄粱冲着一头雾水的女服务员问:“大姐,您还记得那天是在什么时候您家的牌匾被修好的?”
“啊,你关心这个?”
“具体是什么时候修好的呢?您说来耍猴艺人当天就修好了,是这样吗?”
“对,就是那天修好的,耍猴人刚走没多一会儿,那位来修招牌的师傅就过来了,人家只是弄了几下,换了条灯带,招牌就又重新亮了起来,满打满算就干了不到十分钟,直接就拿走了大几百块钱,有门手艺还真是赚钱啊。”
黄粱并不关心那位维修师傅究竟赚了多少钱,他只想清楚那条灯带被换好、牌匾上的王字再次亮起具体是在几点几刻。
“你非问我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服务员大妈有些被黄粱逼人的气势给吓到了,她连连向一旁看热闹的同事们投去目光,“这都过去快半个多月了,我
怎么可能记住准确时间啊...你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那你能记得当时天有没有变颜色?晚霞有没有把天空染红?这您还记得吗?”黄粱追问道。
“这个吗...肯定的呀,那时候天没变色呢,还是一片瓦蓝。是招牌被修好了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才被火烧云烧的通红通红的,这我肯定没记错。”女服务员用力点了点头。
黄粱心想即便这位服务生大姐记错了,面馆门口的摄像头应该也捕捉到了这一幕,只要看下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就可以确定门口的这块招牌被修好的具体时间。即便不行,也可以找到那名维修师傅,看一看他收钱的时间是在几分几秒。
你小子果然还是露出了破绽啊!黄粱兴奋的思忖着,沈城,你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刚刚好是那一天这块招牌被修好了吧,活该!
淤积在心中的浓重乌云顷刻间被无数道亮光驱散,守得云开见日明,黄粱心情大好,他丢下张红色的票子,说了声‘不用找了,给您的小费’,就急匆匆冲出了这间烂肉面馆。
那名服务员大姐呆愣愣的在桌上的钞票和黄粱跑出的身
影间来回切换,过了半晌后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把钞票揣起来,端着还剩下一半的面碗返回后厨,嘴里小声嘟囔着:“现在这年轻人啊,真是看不懂。”
冲出面馆的黄粱无视在钟楼大街上闲逛的行人们的异样目光,飞奔着向停在路边的爱车跑去。他跑的是那样全神投入、全力以赴,就仿佛只要慢上一点,自己这条命就丢了!一头钻进爱车内,黄粱发动车辆,边让手机的智能助手给辛雨打去电话。
面对这个不期而遇的巨大发现,他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为六里口恶魔的案子焦头烂额的辛雨。电话却没能打通。
拨了好几遍,都是‘您所拨打的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烦躁不已的黄粱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驾驶上。他搞不清楚为什么辛雨不接电话,完全忘记了就在不到一个钟头前,辛雨刚刚在通话中告知他手机已经快要没电了,还给他个备用机的号码。
脑子被意外之喜占据的黄粱完全没有想到辛雨给他的备用机号码,除了把必要的脑容量用在安全驾驶上,他几乎把剩余的所有算力全都用在对自己的推论与新发现的反复推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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