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猪笼(40)
到目前为止,我做的这一切真的有任何价值吗?我的确是找到了这个地方,也弄懂了徐浩然为什么在自己家中被残忍杀害的事实。可那又如何?连我自己都要死在这里了,千辛万苦探寻到的真相,又将借谁人之口,传达到外面的世界呢?陈瑞吗?不,就算陈瑞真的被伯爵夫人放出去,他也终将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生活在恐惧中。
甚至陈瑞都可能无法像徐浩然那样,重新回到正常世界中。太可惜了...真的是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这个哥当的真是太失败了...
悔恨的泪水顺着黄粱的眼角划过面颊,无声滴落在皱巴巴的衣领上,晕出一小块水渍。芷晴,对不起。黄粱轻轻蠕动嘴唇,向远在天边的爱人做最后道别。
即便已经做好离开世界的准备,但当听到近在咫尺响起的刺耳的电锯声,黄粱还是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
那台电锯就竖在他面前,直线距离不会超过1,想必熬过了最煎熬的十几秒钟,之后就是永恒的平静了吧。
正当黄粱忍受着无法克制的恐惧时,那电锯运转的嗡嗡声却戛然而止。这一变
故让他始料未及,黄粱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向隔桌相对的陈瑞。
陈瑞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彼此相对无言。黄粱很想问上一句: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害怕呢?
下一秒钟,伯爵夫人就解答了黄粱的困惑,只见她气急败坏的冲着浑身打着冷颤的陈瑞吼道:“你有病啊?!我不是告诉你按左手边的按钮吗?红色的按钮!你是有病吗?你按自己那边的蓝色按钮干嘛?”
由于太过愤怒,老女人喷出的口水溅了陈瑞一脸,可陈瑞却对近在咫尺的女人视而不见,只是瞪着两颗几乎快要掉出来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黄粱看。
“我让你按这个!”伯爵夫人将陈瑞的手指按在红色按钮上,圆锯再次启动,嗡嗡作响的同时,向着黄粱这边缓缓接近。可伯爵夫人刚一松开手,陈瑞就立刻收回手指,圆锯再一次停止运转,刚好退回到原本位置。
黄粱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原来陈瑞第一时间按下的是右手旁的蓝色按钮!电锯方才是向陈瑞自己那边挺进!
这一事实让黄粱惊愕不已,
他万万没有想到陈瑞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他不去按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而他却更进一步,直接按下了决定自己生死的蓝色按钮!
在这一刻,黄粱感到无比的内疚和羞愧,自己刚才想的全都是该如何与生命中重要的人告别,根本就没去想过,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竟然会舍己为人!这样一种无私无畏的精神让黄粱感动得瞬间润湿了眼眶。
注视着泪流满面、不停抽泣的黄粱,陈瑞紧绷的嘴角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他挣扎着说:“不管、不管你究竟是谁,我都相信我的魏哥是好人,他、他教会了我很多道理。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关心他人的好人存在。
“反正你和王哥做的是抓坏人的好事,就算你们骗了我,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你究竟是谁、从事什么职业、究竟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唯一认的就是你是我魏哥。”
黄粱边流着泪边试图点头,可脖颈被皮带紧紧束缚住,他点头的幅度实在有限。伯爵夫人可不想看到这样一幕兄弟情深的戏码在眼前
上演,感觉被戏弄了的她抬起手就直接扇了不按自己心意做的陈瑞一巴掌,啪的一声后,陈瑞的左侧脸颊上就多出一个醒目的红手印。
“你是不是有病,啊?哪有人不顾着自己的。你是真的认为我不敢杀你是吗?啊?真TM是神经病!”冲着陈瑞吐了一口口水,恼羞成怒的伯爵夫人直接一巴掌拍在红色按钮上。
当圆锯再次嗡嗡作响、向着黄粱匀速袭来时,她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黄粱,你先走一步吧,别着急,我马上就会送这白痴去陪你!你们俩一起下地狱去吧!有个伴。”
“我们可不会下地狱。”虽然黄粱仍旧双眼通红、眼眶湿润,但看向伯爵夫人的他万分坚定,有了陈瑞在前打样,黄粱此刻心中已再无迷茫、恐惧。陈瑞都可以舍生忘死,我这个做哥的,怎么可以甘于人后!不就是死吗,来!
或许是从黄粱的眼神中读懂了他此刻的想法,伯爵夫人对于他此时爆发出的旺盛生命力万分厌恶,她按在红色按钮上的手直接攥紧成拳,死死压在上面,仿佛只要她按的足够用力,黄粱就会被圆锯切得更加粉碎。
注视着发
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的圆锯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这一过程漫长而痛苦。施加在黄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上的压迫感足以让神智正常的人彻底崩溃。但这一切对于黄粱而言全都无所畏惧。
注视着自己的那个年轻男人就是黄粱此刻最大的动力来源。即便是为了陈瑞,黄粱都不允许自己轻言放弃。他调动起全部的注意力,视线紧紧盯住那个沿着轨道向自己缓慢匀速接近的电锯。
这架圆锯在设计之初就进行过改装,为了满足伯爵夫人的恶趣味。原本它运行的速度可以更快,几秒钟的功夫就可以越过滑轨,直接将黄粱撕成两半。但伯爵夫人故意延长了猎物的等待时间。
她让这架圆锯走得缓慢,不是为了让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多活几秒钟,只是为了让他们更深刻的感受死亡前刻骨铭心的恐惧。
但也正是圆锯过于缓慢的移速,给了黄粱一线生机。当那架圆锯终于来到他面前时,黄粱甚至能感受到这台机器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
虽然这架圆锯被擦拭养护得锃光瓦亮,但那股血腥味永远都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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