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生的故事(9)
但她似乎对李森的印象不错。当听她之口中说出李森这个名字时,我还以为她说的是一个同名的朋友。聊了几句,我才意识到她说的就是最近住进希望之家的高大英俊的老头。
我就好奇的问李森和她聊了些什么。那女人就眉飞色舞的把他们之间聊的话题全都拿出来显摆。
把这女人炫耀她把自己的人生经营的多么多姿多彩这些废话抛开不谈,李森和她聊的一件小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他们的闲聊中提到了那条狗。
这个女人之前曾经养了一条金毛犬,那是一条很讨人厌的狗。总是对人太热情。每次和它碰上,它总想扑过来,吓得我一看到它就会躲得远远的。最可气的是这女人出门遛狗时从来不会戴上狗绳,任由她的狗去骚扰附近的邻居。
只不过那狗养了半年多后就死了,就死在我家的后院里。至于它是怎么死的?我想可能是吃了我放在后院里的那些老鼠药吧。
和那位邻居分别后,我仍在惦念着这件事,想着那条总是活蹦乱跳的金毛犬。如果它没有总是跳进希望之家的后花园里,或许它现在还活着吧,仍然过着每天被女主
人一早一晚带出去遛弯的惬意日子,还不用像自己的同类那样被栓上狗绳。
不过我对那条狗的死一点都不遗憾,它总是在希望之家的后花园里拉屎,仿佛那地方是它的厕所。
我对邻居引以为傲的漫长婚姻丝毫不羡慕。因为我也拥有过一段持续了整整1年的婚姻,但留给我的只有痛苦和茫然。
我和那个海员的婚姻持续了1年。但其实在第三个年头,我们俩的感情就已经荡然无存。
当我第一次提出离婚时,他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这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但他没闹并不意味着同意。那天他只是默默走出家门,过了几天后才回来。我们俩就没再提起过这档子事。
那之后,他有意无意的延长了在船上的时间,更少的待在家中。我觉得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在他漂泊了几个月后,能够有理由回去的地方。至于这个家里边有谁,对他而言并不十分重要。
他知道我也想通了这一点。因此对于我在家中的事他不管不问,只会把他赚来的钱全都拿给我,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用于自己的日常花销。
那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那是
一个还没到三十岁就苍老得不像样子的男人。在船上的生活艰苦枯燥,把曾经的帅小伙摧残得不成人样。我已经不记得我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他时,他是何种模样。
我记忆中的他总是那个剃着光头、皮肤散发出病态的粉红色的男人,身上永远有着海腥味,不论洗多少次澡也无法抹去。
在和他1年的漫长婚姻中,我出轨了多少次,我自己也记不清。太多太多的人充斥在我和他的这段扭曲的婚姻里。我们彼此伤害、彼此疏离,可他却又无比需要我,需要有一个可以让他靠岸的理由。
或许是同情他吧,也可能我只是在扮演着一名不奢求丈夫回家的寂寞妻子。这段婚姻持续了1年。如果他没有在一场船难中不幸遇难的话,或许还会持续更久。
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病态的夫妻关系,我并不在乎他的死活,他也知道。
当接到他的死讯时,我没有太多悲伤。我的确哭了,但哭的不是他,而是自己逝去的这1年光阴。
在这场婚姻中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几个证件?脸上的皱纹?他死后获得的一笔赔偿金?
那男人的命仅仅只值几
十万。而我逝去的1年又值多少钱呢?如果能拿几十万换回那1年,我想每个人都会答应吧。
至少如果能让我年轻十岁,别说是几十万的,榨干我身上的每一分钱我都愿意。
一声叹息在寂静黑暗的厨房内响起,凝重的夜已然降临。今晚我不打算出门,是时候回房间休息了。
我迈步向位于1楼的卧室走去。那是这栋房子里最小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但却是我的卧室。
转头来的第二天,一如既往的,我醒得很早。还不过清晨点,我就已然苏醒过来。即便我的卧室内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昏暗的街景,我也知道距离太阳升起、晨光初现还有起码一两个钟头。
伴随着年龄地增长,我每晚睡觉的时间在缩短。现在我通常只需要睡四五个小时就会苏醒。
我并不需要去定闹钟,我这幅瘦小的身体只需要这么点时间。曾经的我是那样光彩照人,而现在的我却只能靠着那些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去试图填补脸上岁月留下的沟壑。
在漆黑中,我望向放在床脚的那个小小的化妆台。台面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子。我很喜欢口红,几
十管口红就整齐的排列在桌面一角。其中很多买来后我只用过一两次。
在我生命的这个阶段,我已经不需要像曾经那样每天都在嘴唇上涂上各种颜色。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机会。
在床上躺到5点多,我准时换上衣物,推门走出了这间逼仄的小卧室,去开启这一天的工作。
星期二的早晨,我通常会炒点鸡蛋,做一盘蔬菜沙拉,再煎几块鱼肉,简单准备总共九人份的早餐。我和那八位住户同吃同住。
早餐通常没有人帮忙,我只能一趟趟的把食物端到楼上去。好在我可以坐在安装在楼梯扶手上的坐式电梯。
在机械运转的嗡嗡声中,我端着食盒去到这栋房子的二楼。我知道那几位住户醒得比我还早。但他们和往日一样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的等着我给他们送去饭菜。
给他们换尿不湿。和他们简单地聊几句。老人们吃的都不多,但前前后后我也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结束了早上的工作。
当我把用完的餐具放回到托盘上、打算返回到一楼洗碗时,李森推开他卧室的门走了出来。他冲着我说了声早,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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