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保姆（8）

“那为什么陈子豪——”黄粱闭上了嘴，在心中呻吟。这男人八成是赶到案发现场后，猜测到欧阳雪晴是死于王祖成手，因此在向警方做证时自由发挥了，他甚至可能不是有意这样做，只是潜意识把王祖成这个最有可能的杀人凶手的名字填到那通简短的求救电话中，然后就把这当成实际发生过的讲给警方听。

无论陈子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让警方成功找到了真凶。想到这里，黄粱抬头看向对面名叫赵小茹的女人：“你能跟我去一趟警局吗？”

“现在？”

“对。”

“可以，无论承受什么样的责罚，我都认了。那天我的确是干了太多出格的事。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否则即便你把我拉去警察局，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什么要求？”

“你绝对不可以向王祖成吐露孩子的事。”

望着面容冷峻的瘦弱女人，迟疑片刻后黄粱点头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会对王祖成说。”

“那就好，我不想让一个杀人犯成为我孩子的父亲。王祖成他不配。”赵小茹的表情波澜不惊，可她说

出的话却令黄粱胆寒。

这之后，他开车领着赵小茹去见了负责侦办此案的李警官。得知来龙去脉后，李警官又惊又喜，立刻派人去找王祖成、将他控制起来。

对于赵小茹发现尸体后没有报警，反而拨打电话扰乱警方调查的行径，李警官对她进行了严厉批评。考虑到赵小茹的情况特殊，因此没有进行实质性处罚。

这一切都忙完后，已来到了后半夜，黄粱陪着赵小茹离开警局。在路过一条走廊时，他们俩恰好和迎面走来、被几名警员夹在中间的王祖成偶遇。

黄粱还是头一回在戴着手铐、被警察团团围住的嫌疑人的脸上看到舒心的表情，王祖成就像是终于能回家的游子般，嘴角满是平静的微笑。当他看到站在黄粱身旁的赵小茹时，他的平衡被打破了。

最先涌上的是震惊，随后是喜悦，之后又是尴尬与难堪，王祖成甚至不敢去看赵小茹一眼，一味低头盯着手腕上的手铐看，他匆匆从让开走廊的黄粱和赵小茹身旁走过。赵小茹全程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直到脚步声拐过拐角、渐行渐远，赵小茹紧绷的身体才放

松几分。她往前走了几步，身体有些摇晃，不得不伸手撑住墙。

“你没事吧？”黄粱虚拖着她的手肘。

“没什么，就是今天站了太久。我可能明天得请假好好休息一下。”

“我送你回家吧，这个时候也没有地铁了。”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黄粱坚持道：“省点钱吧，你赚钱不容易。”

赵小茹默默点了下头。

把这女人安全送回到住的小区，等到黄粱回到家中时，天都快要亮了。疲惫不堪的他连走进卧室的这几步都坚持不了，摔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等把脸埋在松软的靠垫里就已经沉睡了过去。

早上还不到点，睡了没几个小时的黄粱被狗叫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黄粱把靠垫砸向豆眼狗窝的方向。狗叫声没有停止。他愤怒的睁开眼睛，看向大早上就不消停的狗子，却无语的发现发出狗叫的不是豆眼，而是那只在鸟笼中蹦蹦跳跳的鹩哥小黑。

被吵醒后，黄粱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像是有平时两个大，浑身上下每个零件都在尖叫着想要休息，可睡意却不见踪影。

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黄粱返回卧室

躺在床上，打算睡个回笼觉。可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个很重要的问题。

思来想去，琢磨了好久的黄粱才猛然想起是什么让自己耿耿于怀：那部手机！警方没能在案发现场的二层洋房中找到的死者的手机。

拿起自己的手机，黄粱给赵小茹打去电话。原以为赵小茹可能还在休息，电话却几乎立刻被接通了，一个沙哑低沉、几乎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

“有一件事忘问你了。”

“你是属猫的吗？好奇心这么重。”

无视对方的讥讽，黄粱语气急切的问：“欧阳雪晴的那部手机是你拿走的吗？”

“手机？什么手机？我拿她的手机打过电话后就放回原处了，怎么了？那部手机没被发现吗？”

“不是你用来打给陈子豪的那部手机，而是一部备用机。”黄粱把从李警官那儿听到的有关那部手机的外观信息描述一遍。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赵小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的这部手机我倒是见到过，是欧阳雪晴的备用机。她平时不怎么用那部手机，应该是放在梳妆

台的抽屉里。”

“案发当天你进到卧室时，有见到这部手机吗？”

“没有，我没看到，我不确定是不是放在抽屉里。这部手机不见踪影了吗？”

“你真的没有拿？”

“我为什么要拿欧阳雪晴的手机？！”赵小茹明显生气了，“现在手机又不值钱，我有那心思，直接把她的首饰盒抱走不好吗？我为什么放着金银珠宝不拿，去拿一部备用手机？你就这个问题吗？我回答完了，再见。”说罢，通话就被她挂断了。

把手机放到一旁，成大字形躺在床上的黄粱睁着疲惫沉重的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似乎一切都已有了答案，除了这部不见踪影的手机。

在半年前的中午，王祖成和欧阳雪晴发生激烈争执，失去控制的他亲手勒死了自己妻子。回过神来后，王祖成匆忙逃离，这一幕碰巧被站在院墙外偷窥的赵小茹发现，她擅自进入到房子内，发现了万分痛恨的欧阳雪晴的尸体。

赵小茹立刻就猜到了凶手身份，惊慌失措的她下意识的想替王祖成做点什么，毕竟他们曾有过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她的肚子中就怀着这个男人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