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夺舍（完）

“但很快，这份感情就无疾而终。你搞不清楚为什么男友会突然对你变得冷淡，直到你无意中在那女人的房间内发现了藏在床底下的日记时，你终于理解了为何你的初恋会戛然而止。

“当你阅读到被你称作姐姐的女人想要将你杀死、取而代之时，你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很快你就镇定下来。你这位姐姐做出了她的选择，也推动你让你做出了选择。正因为有选择才痛苦，而现在选择已经不存在了。

“你无需去纠结该不该怨恨这个女人，她都已经想要将你杀死，彻底占据你的人生，你对她还有什么犹豫可言呢？你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你等待着那个女人主动出击。你终于等到了那一天。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就邀请你去爬山。你立刻就意识到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满口答应下来，并为这次爬山做了精心准备。爬山的日期在你和那个女人的期待中到来。不出所料，那女人用各种蹩脚的借口邀请你离开景区的路线，去到无人涉足的地方欣赏美景，你装住毫无防备，跟在那女人身后走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

“当站在那处天然的观景台上时，你知道在那女人的计划中，这就是你葬身之处。当然，你不会给她动手的机会，反而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当面把话全说开。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没能派上用场，当从你口中得知那些不堪回首的隐秘过往时，那个女人崩溃了。她跪在你的面前不停诉说着忏悔的话。

“趁机，你把几个还未想清楚的问题问了出来，得到了她的肯定答复。至此你耗费数年终于达成了当初的心愿，你终于了解了自己母亲在人生的最后几个月遭遇的一切。你也找到了让自己母亲早早离世的罪魁祸首。但你的心却高兴不起来。

“你当时心情很乱，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女人。你最终还是没能把准备好的工具拿出来，而是让女人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女人走了，她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但你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你放这个女人走，并不是因为你怜悯她、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你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害死你母亲的女人呢？

“尤其这女人还成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死你。你放她走，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死的这么轻松。你要让她备受煎熬，在痛苦折磨中离开人世。你早就做了准备。不出所料，女人从那栋廉价公寓中消失了。一并被她带走的还有那本日记。你早就在那本日记中放上了定位器，那女人的行踪你了如指掌。

“你没有

第一时间去找上门，而是坐着准备工作。那女人的日记给了你灵感，既然那个女人想要夺走你的人生，你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设法找到了那女人在毒死同伙后，埋在树下的头发和指甲，你将它们替换成自己的头发和指甲。

“你不确定她日记中记录的这一细节是否会真的被人关注，但你还是这样做了。之后的一年多，你一直在密切关注这女人的动向，不出所料。她就像一只被吓破胆的老鼠，终日生活在恐惧中，不敢跟任何人发生交往。除了上班，其余时间全都窝在不停更换的出租屋里。

“只有那本日记从来没被她抛下过，你通过阅读她的日记来了解她内心的真实情感。终于，你觉得是时候了。就在她调休的那个下午，你敲响了她家的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是你，她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即就平静下来，就仿佛你登门拜访是早已说定的事。

“你走进屋内和她交流了几句，然后你对她说是时候了，她也点点头，像是终于能够放松下来，疲倦的神经中没有一丝留恋。你让她从阳台上跳下去，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阳台。她的身影在你的视线内消失，短短几秒钟后就听到了沉闷的撞击声。

“你平

静的站起身，将自己碰触过的地方用手帕擦拭干净，悄然走出这栋居民楼。你下楼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你。所有人全都一窝蜂的跑去围观那个从阳台上跳下来的女人。你只不过是来收债的，欠债的那个人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你们之间的孽缘结束了。

“那之后，你一直等待着，你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是警察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你无所谓，即便没有任何人关注，那女人的死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你想做的全都已经做了，你想知道的全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什么能再让你执念的人或事。

“对于真的有人找过来，你有些意外，那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如果她知道自己死后有这样一个男人为她来回奔走，她肯定不会厌恶吧。你甚至和那男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你还骗了他，把你和那女人的样貌特征故意反着说。

“你不确定你这个小恶作剧是否起了作用，那男人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呢？既然他能找到那间出租屋，他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个放着你头发和指甲的黑布包呢？无所谓了，你现在只想带着行李去到一座没人认识你的陌生城市。

“城市不需要大，你已经在大城市生活了太久，你更想去一个小

地方。一个不会让你感到窒息的小县城，就开一间蛋糕店，卖点烤饼干和面包，挣不挣钱的无所谓，找点事情做。毕竟你现在已经不是你了，而是那个叫做小慧的女人。

“当那个女人翻过阳台时，她经历的一切就变成了你需要承担的业障，你不打算逃避。你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变成小慧似乎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

自言自语了许久，站在镜子前的女人有些口渴，她并没有走出卫生间去喝水，而是打开水龙头将脸凑了过去，大口大口喝着冰凉的自来水。直到被呛的连声咳嗽，披头散发的女人才关上水龙头。

重新在镜子前站稳，镜子中仍是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只不过在女人的眼中，那张脸在融化，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沸腾的开水，镜子中的脸在发生着急剧变化。

当五官重新定格下来，在女人的眼中，镜子中的脸变成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小慧的脸。那张脸微笑着对她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从今以后，你就是小慧。”

站在镜子前的女人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就像是被镜子吸走了魂魄，她双眼无神的呢喃：“我是小慧，我是小慧，我是小慧，我是......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