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东奔西走(7)
把卫生纸丢进垃圾箱里,黄粱升起车窗,开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大军中,在回到解忧事务所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一连串越发匪夷所思的案件。
虽然没能从在小巷中发现的那枚银戒指获得更多有关吕下落的信息,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转头来的第二天,黄粱接到了甄馨打来的电话。从她兴奋的话语中得知她找到了一名证人。
黄粱立刻换上衣服,驱车前去汇合。在律师事务所甄馨的办公室中,黄粱见到了这位30出头的年轻人。
甄馨的介绍下,黄粱得知这人就是案发小区的一名保安,只不过现在已经被辞退了。在和这人的交谈中,黄粱意外得知他竟然是硕士研究生。
或许是黄粱脸上的惊讶这个名叫张功达的男人看出来,他百无聊赖的说:“我之前也是996的社畜,干了两年身体毁了,险些胃出血人没了,后来就辞职不干了。在家闲着无聊就出来干保安,一个月工资也不低,四五千还给上保险,一天没什么活,随便玩手机。幸好咱这学历高啊,这么多年没白上,要不然怎么可能在那么好的小区当保安呢?
现在这行竞争压力也挺大的。”
黄粱有些无法判断张功达说的话有几分是自嘲、有几分是调侃。眼前这个身材臃肿、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到了某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当然,也可能是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极致的懒。
坐在办公桌后的甄馨对张功达说道:“张先生能把您刚才对我讲的那番话对我这位朋友也说一遍吗?”
“还得再说一遍吗?行吧,反正也没啥干的。”叫张功达的男人打了个哈欠,翘着二郎腿,用呆板的语气讲述着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烦心事。
成为那座高档小区的保安后,张功达对工作十分满意,每天按时上下班,不多待一分钟,也不早去一分钟,就是坐在保安室里玩手机,玩累了就在小区内溜达溜达,继续找个地方玩手机。工作内容几乎没有,心情不好了还能欺负欺负那些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不能说是一点压力没有,也可以说是提前进入退休状态。
张功达不太喜欢值晚班,虽说时间能短点,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无需离开保安室,不过为了表面上过得去,还是得在小区内进行
夜间巡逻。
按照规定巡逻至少是三人一组,不过为了应付每天晚上的巡逻,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两名保安出去,在小区内转一圈就算完事。
何慧遇害身亡的那天晚上,刚好就是张功达值夜班。好巧不巧的,正好轮到他和另一名保安外出巡逻。只不过他这位同事当天晚上闹肚子,一直在往厕所跑,到了巡逻时间还待在厕所里不出来。张功达只能独自一个人去小区内转悠。
这处高档小区分成好几个不同的区域。他只需要在负责的那片巡逻即可。总共是栋居民楼和配套的设施。慢悠悠的转一圈,半个小时足够了。
小区内灯火通明,别在腰带上的手电筒只不过是个摆设。百无聊赖的在小区内被灯光照亮的路上溜达,张功达并没有意识到与此同时,就在他负责区域的移动居民楼中,一个女人死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这一切都是第二天他已经下班回到家中,正准备睡觉时在工作群中看到的。
巡逻是从一点开始,转了一圈刚好用了半个小时。正当张功达打算结束巡逻回到保安室中休息一会,或是直接睡一觉的时候,他看到了一
道人影从一栋居民楼的侧门跑了出来,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他当然不可能认识小区内的每一名住户,引起他关注的是这人当时的状态举止。已经是后半夜,这人却是从那栋居民楼中快步走出,而且他并不是走在被路灯照亮的路上,而是飞快的穿过人行道,冲进小区的草坪中。
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行为引起了张功达的注意。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冲着那个人影喊了一句‘喂,等一下!’,漆黑的人影愣了一瞬间,随即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进花丛的阴影间。
张功达向人影消失的方向跑了几步,他本身就不善于运动,回过神来也不打算掺和这些破事。因此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看见。想着八成是这人夜访的那位女主人的丈夫惊喜回家,给他吓得落荒而逃。这样的事情小区内时有发生,就算房价再高档,但人性似乎反而越低劣,张功达早已见怪不怪。
返回到保安室,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直到第二天回到家中正打算睡觉时,看到工作群里炸开了锅,这才得知昨天晚上就在他负责的那四栋居民楼中发
生了凶杀案。得知这一情况,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张功达思来想去,还是联系了保安队长,把昨天晚上自己目睹的那个形迹可疑的人影告知对方。张功达本打算是让保安队长给自己拿主意,没成想对方不光替他把主意拿了,还把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们让我把嘴闭上,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张功达边抠着耳朵边抖着翘起来的二郎腿。
“是那名保安队长让你保持沉默的?”
“他应该也是听了上面的命令。谁知道是物业的哪个狗屁经理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被业主得知,我们这些保安屁用没有,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每年交那么贵的物业费。”张功达讥诮的说。
“然后你就真的保持了沉默?”黄粱皱眉问道。
“不然呢?人家让我把嘴闭上,那我就闭上呗。谁给我发工资我听谁的,而且就算我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又有啥用呢?那个从楼里跑出来的黑影是男是女我都分不清,隔着得有十几米远,刷的一下就跑进草坪花坛里了,我根本没啥可说的。那人身上应该是穿了一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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